文:不不想做心理师
张了了从来没想过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南京相遇。
背着一个塞得鼓鼓的单肩包,里面胡乱装着几件衣服、洗漱用具和相机,又细又长的皮带子勒着肩胛骨生疼。松哥在一旁的自动售货机里取出可乐和芬达汽水,递过来一瓶,自己拧开盖子先一股脑的灌进去。
凌晨三点的玄武湖,路灯照着城墙,发出凄惨鬼魅的光影,四下寂静,除了刚刚在门口碰到的小情侣,翻过景区的门来,便是空无一人。
抿着干涩的嘴唇,她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坐上飞机半夜出现在这个700公里外的城市。
“所以你喜欢上了那个学姐?”
“恩。”
“你爱上了她?”
“如果你非要这么定义的话……我和她认识也不久,也不能说一定是爱吧,但是,我觉得和她在一起很开心,不知疲倦,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她有男朋友,同时还和另外一个男生纠缠不清,这是你告诉我的。”
“她不爱她男朋友,他们在一起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分手。”
“你觉得她会和他分手和你在一起么?”
“她说她喜欢的是我。”
……
“所以,在我和她之间,你选择了她?”
“不是选择啊,我之前那么喜欢你你不答应做我女朋友啊。”
“如果我现在答应呢?”
“我们是好朋友嘛。”
“你不喜欢我了?”
“我爱她。”
怎么拧也拧不开可乐的盖子。张了了不是一个瘦弱的女生——的确,从外表上看她很纤细,任何一个成年男子看到她大概都想一把握着她的腰身,可她的劲儿不算小,给班里采购晚会零食的时候提溜着两个大袋从超市回学校从来不需要人帮忙,二十分钟的路只要歇一两次,袋子里还装着六瓶1.5升的饮料。
可这会儿就是怎么也拧不开可乐的盖子。她气急败坏地把可乐扔出去,像是丢了魂儿似的,沮丧地将头埋在双腿间。
她想起了一直陪着她的阿北。从一年前那个炎热的暑假开始,阿北就不知不觉总是出现在她的身边——朋友聚会中总是有他的身影。她起初觉得这人还不错,幽默、热心,虽然个子矮了点儿,肤色黑了点儿。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有时候遇上他会跟他聊两句,经常被逗得哈哈大笑。她渐渐地发现,这个人本身附带的气质其实很呆但却总是戳中小女生心中那一点点怜惜和喜爱——用时下最流行的话来说,叫什么,对,“呆萌”属性。和大多数女生一样,了了是个电子产品盲,遇到手机电脑pad卡机黑屏等等事儿,重启和使劲儿拍打完依旧不奏效之后,就只剩下摸脑袋、揪头发和骂娘的路子了,在阿北成功地帮助她弄好一个软件的安装后,阿北便成了她随叫随到的修理工,于是只要再一遇到电子产品的问题,了了总是一个电话打给阿北,不给人说话变噼里啪啦骂一通机器时代毁灭人性之类不沾边儿的话,然后轻车熟路地打开QQ远程控制,翘着二郎腿一旁看电影挖西瓜去了。
了了知道阿北喜欢自己,了了也不是没有问过自己,“我喜欢他么?”每次夜深人静聊着QQ,被逗地乐吱吱的时候,了了的湖水总是被撩起了一阵一阵的波纹。有个人,能让我这么开心,还能帮我解决各种问题,跟万事通似的,怎么就不能干脆在一起呢?——了了对自己说。然后她的眼前就出现了那个小个子、炭黑皮肤、挎着一个小灰包、急冲冲踩着铃声跑进教室的形象,oh no,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她觉得脑袋里的这个形象有些猥琐,虽然她看觉得阿北挺可爱的。
她跟阿北一块儿压马路,逛街,各处寻觅美食,赶凌晨的火车背包旅行,她觉得和阿北呆在一块儿很开心,也在心里慢慢接受了蓝颜的设定。
“认识你三年,没见过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啊。”松哥伸出巴掌在她眼前晃了晃,把拧开盖子的可乐递给她。塑料瓶在石板地上砸出了一个窝窝,虽然味道还是一直没变的全球经典兑糖水。
“松哥,我被人背叛了。”张了了憋了半天就吐出这几个字,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突然下起了雨,雨珠越来越大,张了了原本站在修成古时屋宇的公共厕所门前,这会儿往后退了两步,松哥也走了过来,他们一块儿坐在公共厕所的屋檐下。
张了了的脑海里一直是那天她和阿北一块儿吃饭之后在酒店玩杀人游戏的场景。那天是一场宴会,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儿酒之后,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于是困在酒店的一堆同学开房玩起了杀人。他和阿北坐在一张床上,挨着,醉意微醺中,她觉得有点儿荡漾,话特别多,一直在与周围的同学你来我往地讲一些不太有尺度的话。那一整个晚上阿北却显得不太合群,抱着手机不放。了了笑着一把抓过手机来,“干什么啊陈北语跟情人聊天呢”,然后她就看见手机屏幕上是和一个女生的QQ聊天页面,长长的记录里充斥着各种阿北擅长的笑话段子,已经有238页了。
雨停了,地上的深深浅浅的坑坑里积了些水,十月的南京不冷也不热,湿湿的空气跟人手似的一阵一阵拂过来,了了一阵犯恶心,在颠簸的飞机上吃的面包和酸奶都给吐了出来。
为什么会有一种背叛的感觉?为什么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
你不是不喜欢他么?你不是只把他当朋友么?
人家爱追谁追谁爱爱谁啊谁啊。
可是了了没做到。她把自己的姿态狠狠地摔到了土壤里。她在被窝里抹着眼泪请求他做她的男朋友。不——不是请求,是逼迫。然后他答应了。然后她开心地睡了一觉,起来之后,跟他发短信说:对不起,我昨儿晚上情绪失控了。他说:没事儿,现在讲清楚了就好。
了了冷静了下来,不再管阿北怎么样。可是了了并没有觉得自己释然了。
她选择用无视和忽略的方式来对待。
“肚子饿了。”——了了抬起头望着坐在她身边的松哥。这个接了她一个电话就深夜跑到禄口机场接她的男人,是个不错的朋友。她在下飞机的时候还想过要不要见到他来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她发觉自己病又犯了,使劲儿翘翘自己的脑袋。
他们俩从大著锁链的城门缝儿里钻出了景区,坐在肯德基喝了碗粥,找了个旅店,然后曙光熹微里分头回去睡觉了。
了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周遭一篇漆黑。她想起自己跟松哥分开后便自个儿洗了澡锁上门窗拉上厚厚的床帘关掉手机蒙着头睡了过去。她突然觉得这个环境封闭的心里直发慌。摸到床头的按钮,室内变得明亮。
手机上没有任何未接来电的消息。看来她一个人突然离开北京跑到这儿来,也没有多少人发觉和关心。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该做点儿什么,于是换了衣服,背着包走出了酒店。
她钻进地铁,换了三次线路后找到了南京大屠杀纪念馆,这是她上中学那会儿就一直想去的地方。进门的时候要过安检,液体不得带入场馆,门口有免费寄存的地儿,她想了想,喝了一大口水,扔掉了那个用了很久的水杯。
五点的时候,张了了从纪念馆里出来,她觉得心情愉快了很多,比起那些受难者,她觉得自己应该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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